他的语气没有像之前那么生硬，轻咳一声。

「资料没了我会让人帮着你去收集，你们实验室如果因此有进度上的延误，我来赔偿。」

我没有回头：「不必了，你的人什么都不懂。」

况且，我没有三天时间了。

我和程昼并肩往外走。

可向来对我冷冰冰的周淮川，却突然慌了神一般，挡在我的面前。

他眼里，带着一丝固执和慌乱：「你这是干什么？别闹别扭。」

「闹别扭？」

我挥开他的手，「你想多了。」

我继续跟程昼往图学校的方向赶。

周靳又追出来叫我？

他望着我手里面的文件：「你要是会遇到麻烦被导师训，我来跟他说。」

我终于微微抬眼，看向了周靳。

在我眼里，曾经周靳是对我最温柔最体贴的哥哥。

这么久以来，虽然他与我关系也生疏，但大多态度都是跟着周淮川责备我，并没有自发与我起什么争执。

我抿了抿唇，正要开口，周靳就皱着眉。

「软软就是有点好奇才拿那份资料，而且她也不知道那是你非常重要的东西。」

「就跟上次打碎母亲的手镯，一样是手滑了，明白吗？」

不是觉得过意不去，也没有要心疼我。

就只是怕我怪软软，怕我报复或者是哪天再推她一把，让他受惊之后生病。

我居然会觉得，他对我也有过意不去和心软的时候。

却原来是我自己想多了，自作多情。

我径直望向程昼。

「快走吧。」

我们并肩离开。

我再也没有回头。

从前我哭过闹过，也没抑郁过。

直到现在，看见他们两人的态度，我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了。

我走向学校大门，出示了学生证。

刚和程昼要进去，周淮川就追了过来。

他好像还要说什么，但没有学生证，门卫拦着不让他进。

我跟程昼离开转身时，余光似乎看到周淮川皱着眉，站在原地。

我没有回头仔细看，但，那个人的无措，恐怕也只是我看错了而已。

回去后，我连夜将资料整理出来，给导师和团队道歉。

忙到结束，已是快深夜。

我出来散步，行人已经没有多少了。

刚走到大学门口，周靳就打了电话。

我接起电话，里面是一阵沉默。

「有事吗？还是打错了？」

周靳开口：「你怎么一直没接我电话？」

他语气似是有点别扭？

我拿开手机看了一下，才发现他跟周淮川都打了两个。

「没看手机，你有事？」

周靳沉默片刻，问：「你今晚回不回来？我让司机去接你。」

我更是有些懵。

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，在说胡话。

「我已经搬出去了，现在在住宿舍，不回去。」

周靳小心翼翼：「那你今天就不能回来一下吗？」

我顿了顿，不知道他非要我回去干什么，但还是下意识拒绝。

「太晚了，明天还要早课，要回去睡觉。」

周靳沉默一会儿，忽然低声道：「今天是大哥项目结束的日子。」

我愣了下，从父母去世之后，周淮川就承接了公司。

他年纪轻轻，顶着一众股东和投资方的压力。

做得面面俱到，却总是自我怀疑。

那时我跟周靳为了鼓励他。早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。

每次周淮川完成一个项目，提升业绩之后，我们都会偷偷的为他做顿饭，买点小蛋糕，准备惊喜。

周淮川的这个项目，洋洋洒洒大半年时间了。

算起来，是软软刚到家的那会儿负责的。

我从很久之前，就想着要给周淮川做什么菜了？

可现在，我居然忘记这回事了。

我握紧手机，只能平静道：「抱歉，我回不去，你自己给他准备吧。」

周靳大概是没想到我能拒绝吧，有些急：「那你回来吃晚饭，惊喜我给他准备。」

我想挂电话了，周靳接着说：「软软早就睡了，不会有她。」

我站在梧桐树下，不知什么时候，肩上已经落了一片落叶。

「好。」

我答应一声，将肩上的叶子扫下。

上次中秋节就没能吃成饭，这回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