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下一秒，陆言深就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——这不是祝晚晴会用的味道。他猛地推开她，眼神瞬间清醒。

"苏薇？你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？"

苏薇不怒反笑，声音故意放大到整个酒吧都能听见："陆总这是怎么了？当初可是你主动爬上我的床的。现在装什么清高？"

周围的目光齐刷刷地投来，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。

"听说就是他那个秘书把他公司搞垮的..."

"活该，这种出轨的男人就该这个下场..."

"现在装深情给谁看呢..."

苏薇得意地欣赏着陆言深铁青的脸色，继续挑衅："你知道吗？我把你们公司的机密卖给对手时，他们开的价格可比你给我的分手费高多了。"

她俯身在他耳边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："这就是你打掉我孩子的代价。"

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，压垮了陆言深所有的理智。

他猛地站起身，一把掐住苏薇的脖子，将她狠狠按在酒桌上。酒杯碎裂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声同时响起。

"你以为我还会忍你吗？"陆言深的眼睛血红，声音却异常平静，"你害死了晚晴，毁了我的公司，现在还敢来挑衅？"

苏薇惊恐地挣扎，但陆言深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。周围的客人都被这一幕吓呆了，有人想上前劝阻，却被陆言深的眼神逼退。

"你们不是都想知道真相吗？"陆言深环视四周，声音冰冷，"那我就告诉你们。这个女人，不仅害死了我的妻子，还出卖公司机密，现在更是想来羞辱我。"

他的手指慢慢收紧，苏薇的脸色由红转青。

"陆言深...你放开我..."她艰难地求饶，"我错了...我真的知道错了..."

"太迟了。"陆言深轻声说，随后猛地将她的头砸向桌面。

一下，两下，三下...

鲜血飞溅，染红了他早已被酒精麻痹的脸。当保安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制止时，苏薇已经没有了呼吸。

陆言深缓缓直起身，看着周围惊恐的人群，突然仰天大笑。

"晚晴，你看见了吗？我终于为你报仇了..."

警笛声由远及近，但他仿佛没有听见，只是痴痴地望着窗外，仿佛在等待着那个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人。

陆言深被判处三十年有期徒刑。

法庭上，当法官敲下法槌的那一刻，他异常平静。

三十年，足够他细细品味每一个失去祝晚晴的日子。他甚至希望刑期更长些，长到足以抵消他犯下的罪孽。

监狱的生活比他想象中更加难熬。不是身体上的苦，而是精神上的折磨。

每个夜晚，他都会梦见那片海，梦见祝晚晴的骨灰从他指缝间流走。有时他也会梦见苏薇临死前瞪大的双眼，但那些画面远不及祝晚晴苍白的面容让他心痛。

入狱第三年，祝墨来探监。

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，陆言深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。祝墨老了很多，眼角爬满了细纹，鬓角也已斑白。

"听说你在里面表现很好？"祝墨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，"连续两年被评为改造积极分子，真是讽刺。"

陆言深沉默地低着头，手指在膝盖上收紧。囚服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他的皮肤，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。

"晚晴临走前说过，"祝墨的声音突然哽咽，"她希望你能好好活着。可现在这样，算什么？"

陆言深终于抬起头，隔着玻璃凝视着祝墨通红的双眼："她...还说了什么？"

祝墨冷笑一声："她说，如果有来生，希望再也不要遇见你。"

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，精准地刺入陆言深心中最痛的地方。他猛地抓紧了通话器，指节泛白。

探视时间到了。祝墨站起身，最后看了他一眼："好好活着吧，陆言深。这是晚晴最后的愿望，也是对你最残忍的惩罚。"

二十年的铁窗生涯，让陆言深的鬓发早已花白。因表现良好，他获得了减刑，提前出狱。

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，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。他拎着一个破旧的行李袋，里面除了一些日常用品，就只有那个陪伴他二十年的怀表。

城市变了模样，高楼林立，车水马龙。他像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，对一切都感到陌生和恐惧。

他在海边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，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去那片海坐着。邻居们都说他是个怪人，总是一个人对着一片空荡荡的海自言自语。

"晚晴，"他对着大海轻声说，海风将他花白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，"为什么从来不入我的梦？就连在梦里，你都不愿见我吗？"

没有回应，只有海浪拍打着礁石，一遍又一遍。

又是一个黎明，陆言深像往常一样来到海边。他小心翼翼地掏出那个旧怀表，表盖内侧是祝晚晴年轻时的照片。这是他在狱中唯一被允许保留的物品，也是他这二十年来唯一的精神寄托。

照片上的祝晚晴笑得灿烂，那是他们刚结婚时拍的。那时的她，眼中还有光，心中还有爱。

"我出来了，晚晴。"他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苍老，"可是没有你的世界，对我来说只是另一个监狱。"

这些天，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。医生说他的肝脏已经严重受损，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。他并没有感到害怕，反而有一种解脱的快感。

他想起祝墨最后来看他时说的话："晚晴的骨灰，就撒在这片海里。她说她喜欢这里的自由。"

自由。

这个词刺痛了陆言深的心。她终于自由了，从他给的痛苦中彻底解脱了。

夕阳西下，海面被染成一片金黄。陆言深缓缓站起身，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粒。

他一步步走向海中，冰冷的海水没过他的膝盖、腰际、胸膛。咸涩的海水让他想起了泪水，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。

"既然你不来我的梦里，"他轻声说，仿佛在晚晴首温柔的情诗，"那就让我去你的世界找你。"

海水没过他的头顶时，他并没有挣扎。怀表从他松开的手中缓缓沉入海底，表盖在夕阳的余晖下最后闪烁了一下，就像那年她眼中最后的光。

在意识模糊的前一刻，他似乎看到了祝晚晴。她穿着那件山茶白的婚纱，站在光里，对他微笑。就像他们初遇时那样，美好得不像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