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风刮过，带起喉咙里一片痒意。

我咳嗽得一发不可收拾，扶着行李箱弯下了腰。

不知谁扔在路边的月饼包装吹落在脚边，上面写着两个字：团圆。

还没等我直起身，就听见软软的声音追过来，带着刻意的乖顺和温柔：「姐姐，外面风大，衣服给你，你这样冻感冒了怎么办？」

她脱掉了那件大衣，递给我。

可不等我开口，周淮川的手先拦在中间。

他皱眉，语气里满满都是焦急：「软软，你别管她了，是她自己要走的！快把衣服穿上，太冷了，乖。」

风把周淮川的话吹送到我耳边。

这回喉咙不痛了，取而代之是针扎般的疼痛。

我自嘲地笑笑，拉着行李箱径直往前走。

恍然间周靳的声音也响在耳边。

「你对她那么好干什么？一件衣服都要跟你抢，赶紧让她走，进来喝杯热的。」

软软在我身后支支吾吾的，像是不放心。

我无意再多留，用力提着行李箱离开。

不知是不是真的冻感冒了，我顿觉脑子昏昏沉沉的，风一吹不仅没清醒，反而更加头疼。

行李箱的轮子卡在路缝里，我一个踉跄没站稳，就要摔下去。

迎接我的不是冰冷硬地，而是温暖的怀抱，还有一件深灰色的羊绒毛衣。

我浑身冷热交替，瞬间又被暖意包裹，惊讶地抬起头，正对上一双担忧的眸子。

是程昼。

是与我自小相识的一个富家少爷，平时只是点头之交，但这次他投资了我加入的远洋勘测项目，大概率也会跟着一起去。

程昼接过我的行李箱，又把他的围巾摘下，系在我脖间。

「我们走。」

他的脸色紧绷，像是看不下去我被欺负。

周淮川拉着门把手，见状冷笑：「原来早就找到收留你的人了，怪不得说走就走。」

风裹着他的话砸过来。

程昼扶着我的手紧了紧，有些听不下去，冷道：「别伤心，他们这样根本不配你叫一声哥。。」

「还好你这次走了，就能永远摆脱……」

我心里一紧，连忙阻止：「好了程昼，别说了。」

周淮川却突然追了上来，语气愠怒：「摆脱什么？周词，你把话说清楚！」

他迈着大步冲过来，满脸的紧绷。

程昼脚步没停，扶着我坐到车里，侧过身把我护得更紧些。

他淡漠轻嗤：“「你嫌弃这个妹妹，还问这么多干什么？」

程昼将我半扶半搀地送进副驾，关门前抬眼看向周淮川。

「过几天，你就可以如愿以偿摆脱她了。」

我心猛地一沉，指尖攥住了安全带。

周淮川果然僵在原地，眉头拧成一团，像是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，又像是被戳中了什么。

程昼锁了车门，要发动车子。

周淮川突然反应过来，几步冲到车窗边，手掌重重拍在玻璃上

声音透过车窗传进来，能听出他的急：「周词，你下来！把话说清楚！」

我偏过头，不看他的眼睛。

玻璃上映出周淮川的样子，

眉头皱着，嘴角抿成一条直线，可眼底那点慌乱却藏不住，像怕丢了什么东西。

可我心里只剩一片凉。

时至今日，我的离开对他们来说明明是解脱。

不用再有人强占软软的资源。

这个家再也不会有矛盾和不快了。

「开车吧。」

车子缓缓启动，后视镜里，周淮川还站在原地。

而不远处，周靳也跑了过来。

两人一起望着车离开的方向，像两尊僵硬的雕塑。

我没有再看后视镜。

车子离开小区。

程昼单手握着方向盘，目光仍旧愤然：「外面这么冷，他们居然真能把你赶出来？」

「你也是，早跟他们断绝关系不就好了，犯不着这么委屈自己。」

车厢里很暖，暖气烘得我指尖渐渐有温度。

可心里那片凉却没散。

我盯着膝盖上攥皱的衣角，沉默了很久，才轻声开口

「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。」

程昼挑了挑眉，显然不信。

他的意思很明显。

在他看来，能赶我出门的哥哥，根本没那么好。

我心口一疼，喃喃道：「是真的，半年前他们都不是这样的。」

以前，他们确实对我很好。